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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银国际分析师洪灏提出了一个隐藏在所有市场参与者心中的问题:在当前环境下,A股是避险的港湾,是短期冲击后复苏的先驱,还是全球衰退背景下的错误定价?
看起来洪灏倾向于认为是后者。
单就股票市场而言,这可能只是一个如何配置现金与其它资产的问题。
但背后的问题要宏大得多,那就是全球衰退真会成为一种最大的可能吗?
如果是,这种衰退会有多严重,这是10年为周期的衰退,比如1998年,2008年,还是更为严重。
何以产生这种担忧?
人们有非常多的理由认为当前经济处于一个非常好的状态,比如盈利能力非常强的大公司,科技公司改变世界的宣言等等;但另一边也能看到央行的“工具箱”从来没有像如今一样匮乏——除非来一次重大的“理论创新”。
与美股的处境类似的是,全球经济长期处于一种低利率、乐观预期、高负债构筑的世界中,技术的进步和生产率的提升看起来并不一定追赶上了负债的扩展,所以它也许能持续,但不稳定。
过去十年,或者二十年年积累下来的,包括全球化的扩展转向收缩,包括长期低利率对经济动能、贫富分化,进而对阶级对立、民族主义思潮的影响等等,这些变化持续了太长,已经麻痹了我们,使人们失去了初见这种情况时的震惊。
回到股票市场上,我更愿意静待预期明朗。
(2)
预测是困难的,这主要是指时间上的精准。
从精准这个角度而言,极少有人能连续的精准预见未来。从概率的角度这很容易理解。
谦逊地想,人类的运算能力和接受信号的能力是有限的,这迫使我们在对待未来这件事上放弃精确。
刚工作的时候,我也时常喜欢用一些小聪明去观察一些严肃的分析人士,比如预测的成功率。
但后来我的看法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深刻的观察家并不因准确而知名
达里奥对不断扩大的负债和低利率带来的问题洞若观火,但他对衰退的担忧很早就提出来了,领先于市场的变化很长时间。
在美股市场上,至少早于2018年已经有许多的观察家(同时也是空头)认为,建立在低利率上和回购、债务杠杆之上的美股牛市,不可能是一个稳态均衡。
最近也有人比如“饭统戴老板”指出,国内早在2016年就有分析师提出类似的观察。
国内还有另外的例子。多年前张卫星预见到黄金将大涨,但他随后爆仓了。
这些观察时间上并不能做到精准,但提出逻辑框架和主要问题,往往是在人们目力所及之处,无法避免,始终要来临的。
我想这都应该称之为真正的洞见,在更宽泛的尺度上,指引人们应对。
(3)
这种宽泛是什么尺度上的?大概是一代人一生这种尺度。
理性乐观派有一种非常难以辩驳的判断,人类总是在前进的,人均寿命越来越长,民众总体也越来越富裕——总的逻辑是发展会解决任何问题。
毫无疑问,如今很多中产阶级从物质上要比奥匈帝国的皇帝、奥斯曼的苏丹生活得更为美好。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看上去更像一种信仰,就像我们认为中间经历的一战、二战,美苏对峙等最终是因人类的理性和自我纠偏力得以消弭。
但我有些怀疑。现代的历史太短,不足以验证这个世界是不是黑格尔式的;而“螺旋式上升”中的一个螺旋,可能改变的就是整整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