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联储:总统的影响力有多大?

2019/09/19 11:27 上午 posted in  Opinions

鲍威尔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艰难的美联储主席,因为现在有一位好斗的总统。

川普在Twitter上不断攻击鲍威尔,比如说他“没‘胆量’、没道理、没远见!”。在本次FOMC会议宣布降息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之前,川普说鲍威尔是“一个糟糕的沟通者。”

保罗沃克尔和里根相处也不是很和睦,但如果里根有意见,一般不会直接喊话,而是通过总统国家经济顾问私下接触。伯南克虽然完整经历了金融危机的艰难时刻,但历布什、奥巴马两任不同党派的总统,他都获得了充分的信任。

美联储有一些基本设计,可能与其它国家不一样,一些显著的要点包括:

  • 美联储依据《联邦储备法案》设立;

这一点影响到很多方面。1913年通过的这部法案产生了美联储,这个制度设计充分体现了美式民主的特点。首先美联储主席和理事均由总统提名,但提名最终需要获得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三分之二多数)通过。另外理事的任期远长于总统任期。

国会负责监督美联储,总统可以提名以及在特定情况下免职,但普遍认为目前免职权存在法理上的障碍。因此川普虽然没少透露他要换掉鲍威尔的心思,但实际上他很难办到。

也因为美联储的相对独立,在美国政治当中,总统国家经济顾问被认为是总统最高经济幕僚,其次是财政部长。

  • 联邦利率并不是由美联储主席决定的;

联邦基准利率实际上并不是由美联储理事会决定的,更不是美联储主席来决定。决定利率的是FOMC,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是一个有趣的决策机制,它的委员由7名美联储理事+5名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组成,其中5名行长是在总共12个储备银行行长轮流选取4人+纽约储备银行行长组成。

在议息会议中,美联储理事拥有7票,纽约储备银行行长拥有1票,另外的行长轮流拥有4票。这实际上导致FOMC会议中的鹰派和鸽派人数实际上并不是固定的。

美联储主席作为理事投票,并不会拥有比别人更多的票数。实际上美联储主席主要通过内部沟通和讨论来协调委员之间的意见,确保在FOMC会议前能得出可预期的结果。

另外,由于理事任期长达14年(自己辞职除外),且只能两年改选一名,美联储理事会能够达到7人满员的情况并不多,联邦储备银行在议息会议中的投票权经常会大于5/12这个水平。

从各方面的设计看,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行长其实也是整个金融体系中除了总统国家经济顾问、财政部长、美联储主席之外的第四号重要职位。沃克尔、盖特纳都曾经在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担任行长。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是货币政策的具体执行机构,比如量化宽松中购买债券、向银行提供流动性均是由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来完成。

  • 政府和国会如何影响美联储?

那么是否政府对美联储毫无影响力?实际上并不是。一方面总统有提名权,也有免职权,虽然免职权实际上从来没有人使用过。此外对理事的提名权,如果总统有两任任期,即可任命至少4名倾向于自己策略的理事,其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另一方面,美联储的两大法定政策目标是:通胀,就业。要实现这些政策目标需要与财政政策配合。

在处理危机的过程中,美联储需要更多政府和国会的支持,比如上一轮金融危机期间,美联储动用各项联邦储备法约定的权限时,都需要向参议院寻求支持。动用联邦储备法第13条的紧急救助权,还需要财政部长认可。美联储第一次动用第13条就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

另一方面,政治压力是无处不在的,比总统的造成的压力更大的是参议院银行业委员会。在川普之前,这个委员会总会提出比总统更多的离谱意见和看法。

伯南克在任职美联储之前已经以研究大萧条和美联储知名,根据他的研究,政府与美联储关系紧张基本都发生在通胀时期。为了经济增长和选票,政客天然倾向于低利率。

一般认为美联储理事上权力最大的两任主席沃克尔、格林斯潘,都曾因为不断升息抑制通胀而与总统关系紧张。